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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天六夜海上生还记

1999-06-01 来源:生活时报 服务导报 关切 我有话说

小船无助地向远处漂去

4月18日早晨7点多钟,和每天一样,王振海与内弟陈忠辉、帮工陈耀华乘上自家12马力渔船出海了。当时海上有点儿雾,但这丝毫不影响作业。大约1小时40分钟后,渔船到达目的地。蓝蓝的海水让人兴奋,王振海准备换大鱼漂时,螺旋桨突然停止转动,王振海一边吩咐帮工抛锚,一边找来工具打开带动螺旋桨的主轴,眼前的景象让他吃了一惊:轴承碎了。王振海知道“出事了”,他找来一根粗铁丝,死死地绑在上面,发动机器后,螺旋桨纹丝没动。

下午3点多钟,小船已顺着水流向西南方向漂出十多海里。5点钟,雾越来越大,能见度不足15米,小船顺着水流继续向深处漂去。茫茫大海死一般的沉静,一丝恐惧袭上每个人的心头。谁都明白,一切试图修复船只的努力都是徒劳的,生杀大权已不再掌握在自己手里。

此时,王振海不知道,自己的妻子在海边已经焦急地等了五六个小时。王妻有一种不祥的预兆,她没有吃饭,来到海边焦急地向远处张望。天完全黑下来,仍没有船驶过来,她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必须弄船出海寻找。

连喝几天海水个个上吐下泻

而村里已是连找两天,消息全无,王妻整天以泪洗面,“当时我都懵了,不吃饭也不觉得饿。”白天,在家里坐不住,总是跑到海边向远处张望,一站就是一天,晚上无法入睡。

“第二天上午,海上风特别大,浪有房子那么高。”王振海似乎仍没有从噩梦中醒来。小船像树叶一样在海面上剧烈摇摆,一个浪过来,小船被打出七八米远,随时都可能船毁人亡。三个人趴在船舱里谁也不敢往外看一眼。整整一天,没有人说一句话,他们都想到了死,但谁也不愿意把这个可怕的字眼儿说出来。

23日,王振海的船已漂到了山东海城。当天早晨,王妻得知柏岚子村海边发现两具尸体,虽然她对船上的人生还已不抱多大希望,但听到这个消息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竟嚎啕大哭。

连喝几天海水,王振海他们已经支持不住了。海水又咸又苦,越喝越渴,越渴越想喝,一个人一天就喝了十多瓢。三个人上吐下泻,浑身无力,肚子疼得要命,陈忠辉出现了明显的中毒症状,双脚肿起一厘米高,皮肤青一块紫一块。

我们不能就这样等死,王振海看了看风向,让帮工把被面撕下来绑在两根竿上,权且作帆。小船借着风力向来的方向漂去,漂出10海里后,随着水流的改变,小般又漂了回来。一天中漂了两个来回,小船还是在原地没动。

三个人绝望地在船帮上留下遗言

“我这辈子都会记得见死不救的‘烟救××’。”23日中午,这只船离他们不足30米,三个人把衣服绑在棍子上使劲摇。由于距离近,又是白天,对方很快发现了他们,王振海大声地向船上的人求救,他以为这回得救了,可是,对方不但没有靠近,反而有人扔下一句“你们慢慢漂吧。”然后,这只船渐渐远去。

这句话把他们的求生欲望击得粉碎,回到船舱,三个人哭成一团。几天里,他们已烧光了船上的5个鱼漂,一条毯子也烧掉了一半,可仍没有过往船只搭救他们,本来以为这回可以绝处逢生,没想到他们见死不救。

他们真的绝望了,一下午,三个人躺在船舱里做着最坏的打算。

24日下午1点多钟,王振海首先倒下了,躺在船上像死人一样。“口渴得难受,想喝海水已经喝不进去了,要吐吐不出东西,想拉拉不出来。”王振海回忆当时的滋味仍心有余悸。

王振海实在难以忍受这种折磨,他告诉陈耀华,“把我扔到海里吧。”陈耀华说:“不行,要死也得死在船上。”

死神已经逼近,三个人找来硬物在船帮上开始写“遗言”:我们是陈家村渔民,18日早晨出海,船坏了,没水没饭,第三天开始吃鱼饵,喝海水,谁发现了我们的尸体,请一定通知我们的家人,电话×××××××。

死神擦肩而过

4月24日下午两点半后,海上的雾渐渐散去,能见度在3海里左右,3点钟,1海里外出现一只小船,仅存的一点求生欲望使陈耀华和陈忠辉摇动手中的衣服求救,大船开了过来,两船相距50米,又走开了。原来他们以为小船正下网,没敢靠近。

在海上作业,往往是两只船同时进行,六七分钟后,山东联大渔业公司的鲁莱州渔3017归港途中行至64海区山东省长岛县砣矶岛附近海域,船长突然发现远处有一条小船,船上好像有人,于是马上掉转舵角向小船驶去。

王振海扶着船尾的铁架子勉强站起来,艰难地摇动着手中的衣服。当大船靠近时,王振海再也支持不住了,他说了声:“船长老哥,救命啊!”然后就昏死过去。

3017船船员马上将3人抬到自己船上,见他们衣服全部湿透,皮肤被海水浸泡得发白,嘴唇干裂。船员们拿出自己的干衣服给他们换上,烧开水,熬好稀饭,一口一口地给他们喂下去,王振海三个人爬起来,一齐跪在船长面前,连连磕头。

听了他们在海上漂了7天6夜、九死一生的经历,这位有着几十年出海经验的老船长不禁潸然泪下:“我的妈呀,你们命可真大!”

4月27日早晨,一艘185马力的大船载着王振海妻子的大哥和陈家的几个兄弟乘风破浪驶向砣矶岛。王妻和孩子以及几十名村民一直等在海边。夜里11时,海面上出现了灯光,当王振海、陈忠辉、陈耀华三个大难不死的人被扶下船时,岸上的人们全围了上去,王振海夫妇二人紧紧抱在一起,王妻放声大哭,王振海也流下了热泪。在场的人无不为之动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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